第九幕：默克爾“上墻”，聯(lián)盟黨下野

柏林總理府里有一道被稱為“總理畫廊”（Kanzlergalerie）的墻，懸掛著戰(zhàn)后各屆聯(lián)邦總理的畫像。

這個傳統(tǒng)始于“波恩時代”，據(jù)說是藝術(shù)愛好者施密特老總理的主意，為了彰顯德國民主“香火”的延續(xù)性。

自他之后，各屆總理離任前就可選擇自己喜歡的畫家來為自己畫像，他的前任——阿登納、埃爾哈德、基辛格和勃蘭特——當然享受不了這份待遇，只采用了現(xiàn)成的畫作。

不知為何，施密特和科爾兩人請的畫家均來自東德，是為了顯示兩個德國的“一體性”？還是因為東德畫家畫領(lǐng)袖肖像更在行，畫得更好？

拋開這些猜測不說，但肖像顯示出來的一般是畫師眼中的被畫者，也可以說是某種“時代印象”。

施密特留給那個時代的印象是位“獨立的政治強人”（ein unabh?ngiger Macher），他任內(nèi)與美國總統(tǒng)關(guān)系一度緊張，同時，他不顧黨內(nèi)和社會的巨大壓力，堅持部署美國潘興II導彈。所以，他的畫師海斯西（Bernhard Heisig）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具有這種特質(zhì)的施密特。

施密特的繼任者科爾選擇了海斯西的學生戈瑟（Albrecht Gehse）來當自己的畫師。科爾任內(nèi)促成了兩德統(tǒng)一，東德民眾對其充滿仰慕之情。在戈瑟的眼中，科爾是一位“解放者”和“新德國之父”，這種民族主義情感在“總理畫廊”中獨一無二。

施羅德是個喜歡跟人稱兄道弟的政治家，非常注重個人友情，這從他與普京的關(guān)系就能看出來，因此，在畫師的問題上，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好友茵夢多夫（J?rg Immendorff）。掛在總理“宗祠”墻上的施羅德肖像以金色為主調(diào)，別具一格。

按照傳統(tǒng)，前任總理的肖像都由現(xiàn)任總理來“揭幕”。2007年，默克爾總理為卸任兩年的施羅德畫像上墻做主持。

施政冷靜的默克爾私下卻是個相當風趣的人。當施羅德肖像加入“總理宗祠”行列后，她調(diào)侃道：“這下好了，今后（前來參觀的）學校班級里不會有人問，為何施羅德沒被掛起來？”

好比中文里的“上墻”也有將逝者骨灰安放入“墻墓”中的意思一樣，德文中將畫像掛起來用的動詞（aufh?ngen）也有別的意思（將某人上吊或處絞刑）。

默克爾的這番話引起哄堂大笑。喜歡開玩笑的施羅德自然不甘落后，很快接過話來說：“我這畫邊上還有足夠的空間，親愛的默克爾總理，雖然無人知道何時，但你早晚也會在我身邊被掛起來。”

十多年后，默克爾的政治仕途也走到了盡頭。她最終選擇誰作為自己的畫師外界不得而知，但她“上墻”之日已指日可待。

圖片來源：路透社

可惜的是，默克爾尚未上墻，她的基民盟卻已下野。

默克爾究竟給德國留下了什么？

她自稱“問心無愧”，愿將此問題留給歷史學家去評說，但她給自己的母黨基民盟的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政治真空”。

她當了2年黨總干事，18年的黨主席。其間，她幾乎“掃清”了黨內(nèi)的所有競爭者和政敵（均為男性）。2018年10月她宣布不再謀求連任黨魁一職后，基民盟經(jīng)歷了“斷奶”的痛苦。

黨內(nèi)的能人雖然還有，但大部分不是轉(zhuǎn)行另謀高就，就是被默克爾招安收服，真正能擔當重任又具個人魅力的繼任者所剩無幾。

默克爾一度似乎看中了薩爾州州長克蘭普-卡倫鮑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將其召來身邊當總干事，給人感覺要培養(yǎng)她當接班人。

這位被坊間稱為“小默克爾”的女政治家最終也的確當上了黨魁，但不久便遇到“圖林根”危機。不知什么原因，默克爾在關(guān)鍵時刻并未給予她充分的支持，“小默”在任剛過一年就下臺了。

面對這一新“真空”，本來在北威州好好當著州長的拉舍特失去了“定力”，踏上了逐鹿黨主席一職的“不歸路”。

經(jīng)過黨內(nèi)的競爭和篩選程序，他于今年年初終于如愿以償，當上了基民盟黨魁。之后再經(jīng)過與姐妹黨基社盟的一番“絞殺”后，勉強當上了聯(lián)盟黨的總理候選人。

可是，他的根基不足、優(yōu)柔寡斷和“傾城一笑”，給他本人和基民盟帶來了創(chuàng)紀錄的敗績。黨魁的位置尚未坐熱，入主總理府的夢想?yún)s已破碎。

聯(lián)盟黨失去了議會第一大黨的地位，拉舍特成為政治“孤魂”：既在黨內(nèi)徹底失勢，也無法再回北威州重執(zhí)牛耳。

如果說政治上也有“凈身出戶”的話，拉舍特就是一個“范例”。

如今，基民盟內(nèi)新一輪的黨魁爭奪戰(zhàn)已拉開帷幕。參加競選的三人中，梅爾茨（Friedrich Merz）和呂特根（Norbert R?ttgen）是默克爾的昔日“政敵”，布勞恩（Helge Braun）則是她任內(nèi)最后的親信“大內(nèi)總管”。

默克爾雖然不日將離開政壇，但她的“政治輻射”顯然還在延續(xù)。

- 劇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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