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是一種能力和決心的展現(xiàn)，表明烏克蘭在頓巴斯前線相對被動的局面下，還有能力以較小代價對俄造成不成比例的損失，對沖“以領土換和平”的悲觀論調。同時，也可以對俄羅斯軍政高層、特別是社會制造恐慌情緒，打破戰(zhàn)爭與民眾日常生活之間的距離感。

烏克蘭也希望通過此類行動對外展示自己有能力維持對俄“互有攻防”的狀態(tài)，一定程度上增加各方持續(xù)援助烏克蘭的信心。但就整體局勢而言，此類行動對于頓巴斯前線的影響仍比較有限，更多是戰(zhàn)術和心理層面的效果。

當地時間12月21日，兩架無人機擊中了俄羅斯聯(lián)邦韃靼斯坦共和國首府喀山的一座高層住宅樓。 視頻截圖

至于普京所稱的烏克蘭其他對話伙伴，顯然是希望烏國內各類反對勢力能夠“站出來”，對澤連斯基形成政治壓力。雖然近期也有報道稱，包括烏前總統(tǒng)彼得·波羅申科、尤利婭·季莫申科等人對澤連斯基的政策發(fā)出批評，但應該這么說，無論是澤連斯基政府還是在野黨及各類政治精英，在“抵抗俄羅斯”的戰(zhàn)略大方向上并沒有分歧，相關批評言論更多的是針對烏國內政治，特別是戒嚴法背景下政府高層人員調整，烏武裝部隊前總司令扎盧日內的調離和前外交部長庫列巴辭職等事件，而并非挑戰(zhàn)澤連斯基作為總統(tǒng)的地位。

針對澤連斯基的“和平計劃”，烏克蘭在野黨和政治精英同樣認可其最終目標，但批評其缺乏實際的執(zhí)行步驟，過度依賴外界支持，以及忽視了民主化和反腐敗改革等國內問題。

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未來烏克蘭在特朗普施壓下恢復談判，且談判內容涉及領土、主權等敏感問題，烏克蘭國內的反對力量可能就此對澤連斯基施加壓力，縮小妥協(xié)空間。

觀察者網：稍早前，俄烏戰(zhàn)場的形勢變化，似乎已步步緊逼國際社會的心理“紅線”。一方面美歐對烏克蘭開了“綠燈”，拜登作為看守總統(tǒng)允許烏克蘭針對俄羅斯境內使用美制導彈，英法等國也隨之跟進；另一方面，俄方也有兩個重要動向，一是普京簽署法令批準更新版核學說，二是俄向烏克蘭發(fā)射中程彈道導彈。這就引出兩個問題，第一，俄烏戰(zhàn)爭打了兩年多，拜登為何在進入看守狀態(tài)后，對烏克蘭放開武器使用管制，意在何為？第二，俄羅斯更新核學說，意味著什么？是否說明核武器使用門檻變低了？

趙隆：其實美俄的相關反應有跡可循。從今年年中開始，俄羅斯政府和戰(zhàn)略界已經在討論修改核學說。此后，包括俄總統(tǒng)新聞秘書、外交部官員等高層人士多次就該問題發(fā)聲“預熱”，后作為法案提交至俄國家杜馬審議通過，并由總統(tǒng)普京簽字批準。

外界認為普京選擇的簽字日期有特指含義，其實此過程已醞釀許久。換言之，俄羅斯對于拜登政府放開武器使用限制有預期，甚至做好了回應方案，并不算意外。同樣，拜登的做法也有邏輯依據。如果不是因為哈里斯在大選中“完敗”于特朗普，他顯然會爭取將烏克蘭危機作為任內最重要的外交安全遺產延續(xù)下去，但現(xiàn)在顯然已不可能。

在無法打造“拜登遺產”的前提下，他將在接下來的過渡期內動用一切資源支持烏克蘭。如果考慮到極端情況，放開援烏武器攻擊俄境內目標很可能不是終點，還會有后續(xù)動作。

此前，美國在對烏軍援的種類和規(guī)模，烏克蘭對俄行動的約束和限制等問題上“說了算”，但現(xiàn)在的拜登政府可能期待盟友發(fā)揮更大作用。

個人認為，從拜登到特朗普的“權力過渡期”可能導致烏克蘭的局勢處于非常危險的狀態(tài)，不排除戰(zhàn)事進一步升級。當然，俄羅斯和北約距離爆發(fā)直接沖突依然有距離，因為這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在當前各方互動中，默認的“游戲規(guī)則”和紅線是不能讓烏克蘭危機引發(fā)俄羅斯和北約的直接沖突。但與此同時，部分國家認為在紅線之外還可以做得更多，不斷圍繞紅線的邊緣進行測試，試圖找準對方的容忍度和耐受性，而這很可能導致戰(zhàn)略誤判和意外事件，非常危險。

雖然俄羅斯向烏克蘭發(fā)射中程導彈起到威懾作用，但很快法國、英國等歐洲國家又在討論特朗普上臺后，如果美國拒絕繼續(xù)領導援烏行動，歐洲需要建立新的軍事援助集團，由英國、法國、波蘭（德國比較謹慎）等國扮演“領頭羊”。關于是否需要在烏克蘭派駐維和人員，制定可持續(xù)的援烏方案，增加烏克蘭抵御沖突“二次爆發(fā)”的軍事能力等問題的討論顯著增加。

需要看到，俄羅斯和北約為了避免產生誤判做了相關努力。例如，在導彈發(fā)射前俄羅斯跟美國開展過溝通，而美國也同盟友分享相關信息，不少國家在導彈發(fā)射的前一天宣布關閉在基輔的使館，公開警告俄羅斯在軍事上會有大動作等，雙方顯然保持著某種默契。

“榛樹”中程導彈爆炸一刻。 法新社

還有一個細節(jié)值得注意。起初有消息稱，俄羅斯發(fā)射的是“洲際彈道導彈”（ICBM），而這將使其成為二戰(zhàn)后首個將洲際彈道導彈用于實戰(zhàn)的國家，可能對包括美國在內的各國造成心理上的巨大沖擊。事后，俄羅斯證實發(fā)射的是“榛樹”高超音速中程彈道導彈，從某種程度上降低了憂慮，但也說明俄羅斯或許還留有后手。

總體來看，雖然各方保留一絲默契希望守住底線，但局勢仍可能因“報復—反報復”的惡性循環(huán)而進一步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