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wǎng) 張照棟 編輯/童黎】6月8日，第27屆上海電視節(jié)“白玉蘭獎”評委見面會在滬舉辦，中國電視劇單元評委、中國電影美術學會會長霍廷霄接受了觀察者網(wǎng)專訪。

在采訪中，他一再強調影視作品的統(tǒng)一性，這既表現(xiàn)在作品整體的視覺美學上，也在于場景設計與文本內(nèi)容的契合。

除此以外，霍廷霄證實，壓縮演員片酬的政策有助于提高后期制作、幕后創(chuàng)作人員的制作費，“現(xiàn)在劇集質量就好了很多”。但是，中國影視美術行業(yè)的專業(yè)人才仍舊處于短缺，從業(yè)人員易因收入少而改行：“300多萬人在做這個行業(yè)，但好的電視劇、電影美術人才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百八十人”。

不過，在經(jīng)歷過2010年之前“雷劇”頻出的階段后，不僅觀眾對影視作品的視覺要求提高了，投資人、制片人也意識到這方面投入的重要性?；敉⑾稣J為，目前中國影視作品的投資不比國外弱，從弘揚中國5000年文化上看，底蘊也不比他們差，還是在于人審美上的提高，尤其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研究。

作為張藝謀御用美術師，霍廷霄參與過《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等著名影片制作，負責了電視劇《茶馬古道》、《大唐榮耀》和《大秦賦》的美術設計工作，是第50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美術貢獻獎、多屆金像獎和金雞獎美術指導類獎項得主。

以下為采訪實錄：

圖自上海電視節(jié)

“‘雷劇’太多，2010年之后老百姓已經(jīng)無法忍受”

觀察者網(wǎng)：白玉蘭獎自2018年設立最佳美術獎以來，入圍的全是古裝、民國、年代劇，但今年一下子入圍兩部當代都市劇，《流金歲月》和《裝臺》，您覺得這兩部劇在美術方面有哪些突破？

霍廷霄：今年入圍最佳美術獎的5部電視劇各有千秋，美術方面都有自己的一些創(chuàng)作和思考，我覺得都很優(yōu)秀。150個評委來選出這5部，我覺得應該說都已經(jīng)獲獎了，5位美術師也很優(yōu)秀，但是最終還是要評出最佳。

5部劇我都在看，都在思考是哪個最好，但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你剛才說當代題材，像《流金歲月》、《裝臺》都很好，因為它都是表現(xiàn)的現(xiàn)代都市，一個表現(xiàn)上海，一個表現(xiàn)西安。實際上當代題材的、一些現(xiàn)實主義題材作品的美術指導，難度很大，但是我覺得這兩部作品很優(yōu)秀。

圖自@電視劇裝臺

圖自@電視劇流金歲月

像《裝臺》，它是沒有雕刻的美術，它拍出了西安的地域文化特點，包括戲臺的那些裝置，都真實地還原；《流金歲月》把上?，F(xiàn)代都市拍得非常好。這類型的電視劇，我覺得美術創(chuàng)作起來，要拍好可能某種程度上要比古裝片更難。

好的作品是一個整體，從形到色，在于他的美學思想、視覺美學傳達整體上和文本的統(tǒng)一性，不僅僅是說你自己景搭得好就是好，而要講究統(tǒng)一性。我們的景就是為演員服務，我們所有的場景設計都可以參與敘事，能為整個文本服務是最重要的。

所以這兩部作品，我覺得都很優(yōu)秀，都很好。包括入圍的其他幾部片子，《覺醒年代》、《山海情》都很好，各有千秋，都有自己的一些特點。

圖自@電視劇山海情

圖自@覺醒年代官博

觀察者網(wǎng)：部分偶像劇和都市情感劇被質疑濾鏡太重，反映的生活失真，您如何看待這種現(xiàn)象？

霍廷霄：我覺得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有幾個城市在拍攝現(xiàn)代都市愛情片，比如廈門、?？?、上海、北京，表現(xiàn)了城市特點。但一切還是要為劇服務，就是度的控制，還是可以成為走到老百姓心里的作品。

比如今年能打動人的作品，《李煥英》，各方面恰到好處，就很好。包括主旋律影片，把人物個性特點、美學思想和有詩意性的東西融合進去，適合這個城市。包括我當年拍《白鹿原》，這次的《柳青》，融入了西安文化的底蘊特點。還有《裝臺》，把西安地域文化特點表現(xiàn)得非常好。這是創(chuàng)作者的本性，傳達、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又適合這部劇的內(nèi)容，那就是比較好的作品。

觀察者網(wǎng)：一些我們非常熟悉的優(yōu)秀美術指導，在電影界備受好評，但是“下凡”到電視劇時出現(xiàn)“水土不服”，您怎么看待這種現(xiàn)象？

霍廷霄：應該沒有，因為你看我最近也拍電視劇，這可能有個過程。電視劇的美術方面工作量要大一些，場景多。實際比較電視劇和電影的美術工作量，2集電視劇就是1部電影的工作量，電視劇40集要拍5部電影、6部電影的工作量。

電視劇和電影創(chuàng)作的區(qū)別肯定會有，首先有一個轉變過程，比如場景的量，對劇的整體控制度，度的把握，包括整體色彩的控制。我有時檢查整部劇不能超過三種色彩，這也是一種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是你對這部劇的美學理解。

比如《大秦賦》，我是美術總監(jiān)，就沒超過三種色彩，我們要追求那種古樸的感覺。創(chuàng)作者心里很清楚，這就是一個定位的問題，有些就是統(tǒng)一性。

圖自@電視劇大秦賦

好的劇在于整體把握，但是現(xiàn)在有專拍電視劇的美術，也有的電影和劇都拍，但大部分是電視劇的美術，很少拍電影。這上面我覺得都是一樣的，只要適合你，看你喜歡什么類型的片子。

觀察者網(wǎng)：這兩年國產(chǎn)影視劇成本分配不均備受爭議，一些演員的高片酬甚至會壓縮劇集的其他制作成本。您從美術指導的角度來說，一部影視劇的美術制作成本應該占多少比例才是合理的？您在接手項目時，會和合作方明確提出這些問題嗎？

霍廷霄：沒有，我們也在有些場合聊過這些。2010年以前，咱就先不說高片酬的那些演員，當時有些制片人給美術制作分配的成本很低，大概幾百萬，整體預算也就這么多。我記得我在2007年拍了一部《牛郎織女》，田亮演的，就給我們大概……這是神話戲，要打很多架，制作成本很低。

但是2010年之后，老百姓已經(jīng)無法忍受，說“雷劇”太多，里邊的視覺等各方面都達不到老百姓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