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中國大陸‘以人民為中心’的制度的品質(zhì)顯然超越臺灣‘以選票為中心’的制度?！?

“臺灣所謂的‘民主’經(jīng)過了多年的異化、變形，與政治理想漸行漸遠。”

“未來民進黨會持續(xù)推進‘去中國化’，我們能用什么方法來消除負面影響？”

1月13日，臺灣地區(qū)進行領導人選舉。如何通過這場地區(qū)選舉來觀察臺灣社會的變遷，如何展望未來的臺海關系，在東方衛(wèi)視1月29日播出的《這就是中國》節(jié)目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臺灣知名政治人物、前“立法委員”、海南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資深研究員雷倩老師，共同探討臺灣和兩岸問題。

張維為：

2024年1月13日，臺灣地區(qū)進行了領導人的選舉，我也和大家分享一下自己對這場選舉的觀察和思考，一家之言，僅供參考。

這次選舉的結果和之前多數(shù)兩岸問題專家的預測沒有太大差別：民進黨得票率是40.05%，國民黨得票率是33.49%，柯文哲的民眾黨得票率是26.46%。簡單地說，就是民進黨的40%對峙國民黨加民眾黨合在一起的60%，結果是40%贏了，這種結局似乎有點荒謬，但這就是臺灣選舉中多次出現(xiàn)的情況。早在2000年那場選舉中，藍營被李登輝分裂，結果陳水扁以30%多一點的票就當選了。

從選舉制度的設計來說，不少國家和地區(qū)的做法，我認為似乎更加合理，也就是第一輪候選人得票如果低于50%的話，需要進行第二輪投票。這樣一來，分裂的反對派往往會抓住這個機會重新整合，結果可能會完全不一樣。但現(xiàn)在臺灣的政治生態(tài)已經(jīng)高度極化，進行選舉程序的“改革”是難以想象的，結果只能是大多數(shù)民眾的利益受到損害。

這背后是“以選票為中心”的西方政治模式的危機。在這種模式下，不同的“部分利益黨”競相爭奪選票，而每個政黨都力求保住自己最關心的“關鍵票源”或者叫基本盤，對基本盤以外其他群體的利益，要么是視而不見，要么是開一些空頭支票。

與此相反，在我們中國大陸，我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政治模式，以絕大多數(shù)人民的整體和長遠利益為依歸。我們這個模式使中國大陸得以以人類歷史上最快的速度全面崛起，也使絕大多數(shù)大陸民眾成為這個過程的受益者。

我認為“以人民為中心”的制度的品質(zhì)顯然超越“以選票為中心”的制度。我們不妨比較一下兩岸的發(fā)展情況：臺灣的經(jīng)濟規(guī)模曾一度占到大陸規(guī)模的45%左右，但從30多年前的所謂“民主轉型”開始，這個比重就一路下跌，跌到現(xiàn)在的4%左右，這還是根據(jù)美元官方匯率計算的，如果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的話，估計為2%左右。

大家可能也看到了不久前的一個報道：臺灣選出的2023年代表字是“缺”——缺蛋、缺電、缺水、缺藥、缺安全等等。這正是臺灣多數(shù)民眾希望“下架”民進黨的一個主要原因。然而國民黨不爭氣，選舉程序也不給力，結果少數(shù)黨仍然得以繼續(xù)執(zhí)政。

臺灣這次總投票率，據(jù)我看到的截止1月13日的報道是69%，也就是說100個選民中69個人投了票，而民進黨拿到的實際上是這69人中的40%，也就是總選民的28%，以此類推，國民黨是23%，民眾黨是18%。什么叫少數(shù)人的民主，這就是少數(shù)人的民主；什么叫“部分利益黨”政治？這就是“部分利益黨”政治。這樣的制度怎么能不一路走衰呢？

我由此聯(lián)想到今年將要舉行的美國的大選。美國選舉的總投票率一般不會超過55%，所以美國你死我活的黨爭也是為了確保能夠獲得55%的參選選民中51%的選票，也就是55個選民中的28、29票。由此可見，“以選票為中心”的政治制度與我們講的“真民主”“實質(zhì)民主”“人民當家作主”等等，可謂風馬牛不相及。也有人說，我這個民主就是民主，因為我們的民主制度就是這樣設計的，如果這個邏輯可以成立的話，那么世界上所有自稱為民主制度的都是民主制度，因為他們那兒的做法都符合他們自己制定的游戲規(guī)則。

臺灣人口才2300萬，比上海還少，但現(xiàn)在是社會深深地分裂，族群高度對抗，民粹主義盛行，經(jīng)濟嚴重滑坡，多數(shù)人的實際薪酬二十來年沒有增長。就像我2011年與“歷史終結論”的作者福山先生辯論時所說的，西方這種民主模式日趨衰落，甚至沒落，是必然的，它可能只是人類歷史長河中的曇花一現(xiàn)。我當時還這樣說，我說你美國這個民主制度的設計是前工業(yè)革命時期的，你們要進行實質(zhì)性的政治改革，否則你們會選出比小布什還要糟糕的總統(tǒng)，美國的國運也將一路走衰。這不就是過去十多年美國所經(jīng)歷的一切嗎？

當然今年美國還要再經(jīng)歷一次這樣的劣質(zhì)民主。美國民主黨人士已經(jīng)發(fā)聲了，如果特朗普這次當選的話，美國可能會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專制國家”。其實2021年美國皮尤中心的民調(diào)就顯示了，今天72%的受訪的美國人也認為美國民主不再是世界的榜樣。

臺灣民眾排隊投票 圖自法新社

從這次臺灣地區(qū)選舉中當選的“立委”的組成來看，民進黨拿到51席，國民黨是52席，民眾黨是8席。這樣一個結果意味著國民黨成為所謂的“立法院”第一大黨。這種狀況又被描繪為“朝小野大”，也就是說，朝廷的勢力小，在野的勢力大。很多人認為民進黨政權進入“跛腳”執(zhí)政的局面，但我認為我們不能高估國民黨的力量。畢竟在2008年的時候，藍營“立委”的總席次曾經(jīng)高達81席，國民黨當時還是完全“執(zhí)政”，但后來國民黨還是一步一步敗下陣來。

坦率地說，今天的國民黨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政黨，早把孫中山先生的“民族、民權、民生”丟到溝里去了。在整個競選過程中，國民黨候選人不講理念、不講路線，投票前兩天，馬英九先生接受外媒對話時說了這么一句話，兩岸要和平，我們要相信大陸領導人，要相信大陸，結果侯友宜立刻與馬英九“切割”，不邀請馬英九參加國民黨最后一次拉票集會，我想這很能反映今天國民黨這種喪魂落魄的敗像。

從三個政黨選舉造勢的活動來看，藍營活動的參加者年長者居多，柯文哲的白營則是年輕人居多，而綠營則是老中青都有一些。本來國民黨期待出現(xiàn)所謂叫做“棄保效應”，也就是說支持柯文哲的人最終發(fā)現(xiàn)民眾黨不可能出線的時候，就把自己的選票轉投給國民黨，但這種情況沒有出現(xiàn)。顯然臺灣年輕人中間反整個建制的比較多，他們眼中的民進黨太貪，他們眼中的國民黨太迂腐，很多人都把票轉投給了有機會主義性質(zhì)的柯文哲。本質(zhì)上，一個沒有靈魂的政黨怎么可能吸引年輕人，當初國民黨連阻止臺灣教材中“去中國化”的勇氣都沒有，結果使“臺獨”勢力得以誤導一代年輕人，國民黨今天也只能自作自受。

我不由回想起2013年3月，我的好友、臺灣著名政治學者朱云漢教授邀請我去訪問臺灣，我們當時討論過一個問題，就是回望臺灣的所謂“民主轉型”，當初有沒有可能選擇一條以協(xié)商民主為主，而不是選擇美式對抗性民主的道路；他說非常難，因為臺灣政治精英和知識精英的眼中只有美式民主，再加上一批人過去被國民黨迫害過，他們對抗性非常強，而且得到美國的大力支持。他把我介紹給臺灣政治學的泰斗級人物胡佛教授，我們相聊甚歡。胡佛先生雖然是一位自由派學者，但有強烈的民族情懷，他反對“臺獨”，支持國家統(tǒng)一。他握住我的手說，“一位神秘的大陸朋友送給我一本你寫的《中國震撼：一個“文明型國家”的崛起》，我讀后也受到了震撼。我一直期盼著有一位中國學者能寫出這樣的著作，現(xiàn)在終于有了，我非常高興”。我說看到您81歲高齡，身體如此硬朗，我也十分高興。他說 “心中有民族利益，人也延年益壽”。

胡佛曾經(jīng)參與推動臺灣的所謂“民主轉型”，但當他看到這種轉型帶來“臺獨”勢力日益猖的時候，他開始旗幟鮮明地站出來反對“臺獨”。他告訴我，那些披著民主改革外衣的人，一旦大權在握，就開始玩弄特權，搞分贓政治，扭曲法治，迫害政敵，操弄民粹，掏空了民主的實質(zhì)內(nèi)涵。

他還談到孫中山與胡適的最大的不同，他說孫中山先生是完整地認識到三民主義中的三個方面是相輔相成的，如果中華民族無法獲得自由，無法獲得獨立，那么所謂民權和民生就沒有保障，所以胡佛先生不能接受只講個人自由，不講民族獨立的這種民主觀，他認為這是一種脫離了現(xiàn)實的虛無主義，甚至就是代表西方勢力的文化買辦。他反復告誡臺灣的政治人物，如果割斷了臺灣與中華文化的關系，那么臺灣將變成失根的蘭花，只能隨波逐流，任由國際強權擺布。今天回頭看，他的這些見解都是相當深刻的，一點也不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