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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祥亨:蔡英文“以緩緩急”的招還有效嗎?
關(guān)鍵字: 蔡英文急統(tǒng)緩統(tǒng)兩岸關(guān)系九二共識民進黨蔡英文5·20即將上臺,不僅代表民進黨從地方、中央“立法”再到“行政”的全面掌權(quán),也表示“泛獨派”主導(dǎo)臺灣政局的時代來臨。在5·20之前,民進黨“立委”已然磨刀霍霍,不僅提案廢除國父孫文遺像,還提出納入兩國論概念的兩岸監(jiān)督條例,大有獨派清算斗爭的前哨戰(zhàn)意味。
有臺灣媒體稱,讓“立法院長”退出政黨協(xié)商、“兩國論”版本的兩岸協(xié)議監(jiān)督條例草案等都是由蘇貞昌之女蘇巧慧提出,這背后很難不有蘇貞昌的身影,以期逼迫蔡英文必須面對中國大陸與美國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甚至有傳蘇貞昌的目的可能是打亂兩岸關(guān)系,趁勢收割獨派政治利益,或是意圖爭取“司法院長”一職,以撤下“兩國論”版條例交換條件。
然而,蔡英文自中國大陸外交部長王毅在美提出“憲法說”后,已開始緩和獨派的冒進,不僅叫停廢除國父遺像案,還下令撤回“兩國論”版“兩岸協(xié)議監(jiān)督條例”,大有頂住來自綠營壓力向外示好的意味。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盡管民進黨即將大權(quán)在握,但是在蔡英文上任前,事實上仍面對著許多挑戰(zhàn)。首先,蔡英文對于黨內(nèi)派系的收攏尚未完全。在大選前,蔡英文提出“英派”說法,對外強調(diào)團結(jié),對內(nèi)也大有震懾和說服林立的派系山頭之意味,然而“立委”上任和“總統(tǒng)”上任時間不同調(diào),這也使得民進黨“立委”在5·20前有空間向“英派”概念試水溫,或是能依據(jù)個人及派系理念或利益來行事的妄舉。對此,蔡英文有“組閣權(quán)”等籌碼,可以以利益籠絡(luò)這些派系要角。這種黨內(nèi)的賽局博弈,事實上就是利益分配的探戈,直到舞曲結(jié)束前雙方都在你進我退的找均衡點,這也解釋了為何民進黨“立委”的提案以雷聲大雨點小收局。
民進黨的派系特色也頗有“民主集中制”的概念。民主集中制有四項基本原則:個人服從組織、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以此觀之,民進黨從正式組黨前的“黨外”時期開始發(fā)展,歷經(jīng)“美麗島事件”(發(fā)生在高雄的警民沖突,后被國民黨以涉嫌叛亂罪問罪)、創(chuàng)辦“新潮流”雜志,這兩個派系成為早年民進黨兩大派系,彼此競爭但是絕不對外分裂;美麗島派系也催生出為其辯護的“律師世代”,包括前“總統(tǒng)”陳水扁、前“行政院長”謝長廷都憑著這樣的背景,順利進入“國會”。美麗島派系的各自要角也各享資源而蛻變成“四家分美”——新世紀、新動力、福利國連線、正義連線,與新潮流派系處于“同志分家、各自努力”的競合狀態(tài),這樣的派系之別隨著陳水扁當選臺北市長、謝長廷當選高雄市長,使得黨內(nèi)開始流變?yōu)椤氨庀怠?、“謝系”、“新潮流系”三大主流。
蔡英文的“緩統(tǒng)”策略恐怕不僅要受到北京的質(zhì)疑,也要面對民進黨內(nèi)部壓力
然而此時仍舊處于國民黨一大獨大的局面,民進黨不論如何都秉持著“敵我觀”,以大局為重,在組織的共同利益下,個人政治勢力的競奪有其原則與界線。民進黨的派系演變直到轉(zhuǎn)折點來臨——陳水扁當選民進黨籍第一任“總統(tǒng)”,開始了第一次的“完全團結(jié)”,擁護“扁派”的領(lǐng)導(dǎo)。然而在打倒了國民黨之后,原先的敵我觀遽然消退,使得朝內(nèi)各路人馬開始爭食資源,也因此“扁派”的領(lǐng)導(dǎo)并不總是穩(wěn)固,時常得依靠在兩岸政策上的統(tǒng)獨籌碼,號召具有強烈團結(jié)性的急獨人士鞏固領(lǐng)導(dǎo)。這樣的戲碼在2004年和2008年的兩次公投最為明顯,但也因此引起兩岸干戈之虞,反而造成更多中間選民不滿。盡管如此,民進黨在失去政權(quán)、最為孱弱之際,跟當前的國民黨相較,卻仍是團結(jié)一致,這股再度萌發(fā)的敵我意識也是民進黨能夠東山再起之故。
蔡英文聲稱上任后將兼任黨主席,事實上也是力圖穩(wěn)固她處心積慮建立的“英派”權(quán)威,且不愿重覆陳水扁的殷鑒,換言之,蔡英文在黨內(nèi)急獨勢力受到太陽花學運后“天然獨”的支持下,一方面希望獲得遂行政令所需的權(quán)力,另一方面必須以政治利益交換獨派的言聽計從。也因如此,蔡英文在5·20上臺前愿意展現(xiàn)“言行合一”,以“維持現(xiàn)狀”的口號搭配不挑釁的行動,來取得北京的信任,務(wù)實地以“緩獨”換取“急獨”的妥協(xié),讓中南海相信蔡英文的“不獨”,這樣也似乎讓輿論相信,蔡英文的5·20就任講稿并不會有任何踩底線的言論。
蔡英文希望兩岸關(guān)系穩(wěn)定的另一個原因,在于她的“臺獨”信念并非堅定不移。即使蔡英文曾于李登輝主政國民黨時期起草“兩國論”,但是她真正加入民進黨為2004年,與鐵桿“臺獨”理念人士相較并無對國民黨的血海深仇,此外蔡英文的學者性格使她更傾向于務(wù)實主義,并擅長理性思辨,這種文人風格特點與馬英九相當相似,因此蔡英文也被戲稱為“民進黨的馬英九”。心系秋海棠的馬英九在“總統(tǒng)”任期并未主張統(tǒng)一,對于以臺灣地圖為核心的蔡英文來說,在她任內(nèi)的“臺獨”也不盡然必須完成。蔡英文在兩岸關(guān)系上要求的維持現(xiàn)狀,是不踩北京紅線的作風,也就是法理上不主張臺灣“獨立”,但是這也不意味著她會迎合北京期望的“一中”,這一點可以從她兩岸政策中始終諱莫如深的模糊主張中證實。
以馬英九的“不統(tǒng)、不獨、不武”政策做比喻,蔡英文的兩岸原則將是“去統(tǒng)、緩獨、不武”。由于馬英九的生長背景,其不統(tǒng)政策是消極的,相較于此,蔡英文則希望以臺灣等于“中華民國”的做法,在“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積極去除舊有的大中國概念,以二元式的臺灣認同來根絕與中國大陸統(tǒng)一的想法。以不獨來說,馬英九則是積極以兩岸合作與交流來消減臺灣對中國大陸的敵視,進一步弱化臺灣獨立的支持聲浪(結(jié)果失?。?;蔡英文乘著馬英九化解“臺獨”失利的大勢,說服選民相信她的“兩國論”背景,以此作為杠桿,有利于采取緩和的“臺獨”手段。對于不武來說,蔡英文跟馬英九都希望達成兩岸和平的局面,盡管馬英九的不獨手段并不成功,但是從結(jié)果來看馬英九卻達成了兩岸和平,蔡英文若也希望達成“不武”,則需端視她的緩獨政策是否會被北京看破手腳。
現(xiàn)階段,雖然蔡英文希望兩岸關(guān)系一切如舊,但是外界也在意,當蔡英文與民意的蜜月期過后,“以緩緩急”的招式是否仍舊有效?尤其在陳水扁過去因為貪腐導(dǎo)致民意下滑所發(fā)起的“入聯(lián)公投”仍舊覆轍歷歷,蔡英文的兩岸政策勢必將在緩獨與急獨之間搖擺,這樣一來,蔡英文刻意營造的緩獨氛圍恐怕會失去北京的信任。另一方面,北京也有可能在5·20后試探性地采取兩岸凍結(jié)往來的局部性手段,誘使蔡英文更大程度的壓制急獨勢力,讓“緩獨”實質(zhì)上走向“不獨”,等待國民黨或其余知陸派勢力在臺灣再度崛起的契機。
總而言之,當前維系兩岸和平的是“九二共識”,這也給了雙方詮釋的彈性空間(一中原則、一中各表),蔡英文為了繼續(xù)發(fā)展兩岸關(guān)系,同樣選擇模糊性策略,用“九二會談的歷史事實”、“既有政治基礎(chǔ)”來測試北京,北京則在兩會上再度重申“九二共識”,并突出“一中原則”將球發(fā)回。雙方你來我往進入第二階段,蔡英文的5·20就職演講將會是此階段的高潮,也是緩獨政策的大成之作。然而不論蔡英文實際的講稿為何,但可預(yù)期的是,即使未言及一中,但仍會承襲兩岸,即使未有一國,可能也有同宗。如柯文哲的“兩岸一家親”論述獲得正面效果一般,蔡英文的5·20演講應(yīng)不會有太大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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