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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實:基礎教育“減負”,有人想過高等教育的危機嗎?
最后更新: 2019-11-09 08:40:17【文/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 徐實】
近日浙江、南京出臺的減負新方案,讓中小學生“減負”再次成為輿論關注的話題。其實早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教育主管部門就開始呼吁“減負”。然而,“減負”折騰了近20年,不但沒有顯著收效,反而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不“減負”吧,有一部分學生整天抱怨學習太累;一旦真的“減負”,許多家長就開始恐慌了,生怕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客觀事實早已證明:“減負”并不能夠解決我國教育領域存在的根本性矛盾。“減負”—>無效—>再“減負”的循環(huán),如同行為藝術。
為什么我國基礎教育階段,中小學生的學業(yè)負擔會顯得很重?因為我國高等教育機構以高考作為主要選拔機制,現(xiàn)實中基礎教育以高考作為終極目標。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是實現(xiàn)階層向上流動相對比較可靠的手段——既然這是明擺著的規(guī)律,用扎實的基礎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的敲門磚,乃是必然。在穩(wěn)定的社會建設時期,普通家庭主要寄希望于通過高考改變孩子的命運。即使考上個好大學不見得必然實現(xiàn)階層向上流動,至少還能維持在現(xiàn)有的階層,不致出現(xiàn)階層的滑落。
基礎教育階段沉重課業(yè)負擔,根源在于基數(shù)巨大的同齡人在高考中競爭稀缺的機遇。“減負”不會改變受教育群體巨大基數(shù)與有限的機遇總量之間的矛盾。因此,“減負”必然淪為形式主義的一陣風,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實際問題。歐美國家所謂的“素質教育”、“快樂教育”,說穿了就是個荒誕不經(jīng)的神話:這些國家早在基礎教育階段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階級分化,普通人家的孩子讀教育水平一般的公立學校,用少年時沒心沒肺換來一生的卑微;有錢人家的孩子早早進入精英學校讀書,課業(yè)負擔極中,何嘗不是咬著牙擠進一流高校?
假如“減負”在中國真正得以實踐,對于沒后臺、沒背景的普通人家孩子必定是災難——學校講授的知識越來越少,放學越來越早;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家玩手機打游戲,有錢人家的孩子參加價格不菲的私人培訓班;最后誰更有機會獲得優(yōu)質高等教育的入場券,還用說嗎?倘若不從根本上改變教育制度,只是片面地強調“減負”,最后的結果必然是學到歐美國家的糟粕,早早地在基礎教育階段就實現(xiàn)階級分化、為階層固化添磚加瓦。
中國教育陷入了“減負”—>無效—>再“減負”的循環(huán),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教育系統(tǒng)內充斥著思維僵化、因循守舊的官僚。他們沒有能力從國家戰(zhàn)略的層面來思考教育的意義,更缺乏制定科學合理頂層規(guī)劃的能力。說句實在話,國家國防科技工業(yè)局遠比教育官僚更清楚國家到底需要什么樣的人才。教育改革必須跳出反復“減負”的思維怪圈,直面教育領域的主要矛盾,即受教育群體巨大基數(shù)與有限的機遇總量之間的矛盾。
應該厘清一個基本的邏輯:基礎教育階段的課業(yè)負擔取決于同齡人之間的競爭烈度,競爭烈度取決于社會提供的機遇總量。只有提高機遇總量,才能降低競爭烈度,同齡人才不必在每個細節(jié)上一分高下。反之,如果不增加機遇總量,競爭烈度就不可能降低。就算學校教得少管得少,同齡人之間還是會私下較量、以便一分高下。
因此,必須增加社會范圍內的機遇總量,才能從源頭上改善基礎教育的生態(tài)。唯有如此,才能跳出“減負”這種“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的思維怪圈?;A教育的生態(tài)也確實需要改善,因為中小學生課業(yè)負擔沉重,說穿了還是過度競爭、惡性競爭;基礎教育階段沉重的課業(yè)負擔,本質上是低水平的重復建設,目的僅在于提高對有限知識集的熟練程度、用于應付高考,而并不能夠很好地銜接高等教育。
如何增加機遇總量?出路在于高等教育的規(guī)范化建設。換個角度來說,基礎教育階段的過度競爭、惡性競爭,源于高等教育創(chuàng)造的機遇總量不足,需要從改革高等教育入手來解決源頭性的問題。
理想狀態(tài)下,就讀“雙一流”大學的學生,作為國家棟梁會擁有較多的發(fā)展機遇;而就讀其他高校的學生,也應該過上大致體面的生活。但實際狀況與理想狀態(tài)相去甚遠——許多高校的畢業(yè)生在就業(yè)時遇到巨大的困難。畢業(yè)生當然希望獲得較好的待遇,在自己喜歡的城市順利成家立業(yè)。但是站在用人單位的立場上看,這些畢業(yè)生的勞動能力真的很成問題。用人單位要么不愿意聘用,要么只愿意以較低的待遇聘用、遠低于畢業(yè)生本人的期待。
筆者就此深有感觸:朋友的生物科技公司招聘實驗師,應聘者中90%以上都是“菜鳥”級別的;中山大學的碩士,閱讀科學文獻的能力極差,用一個星期時間還弄不清實驗設計的原理;幾個二本院校的碩士,除了做論文期間搗鼓的幾個簡單實驗之外,對其他的生物醫(yī)學知識缺乏起碼的了解。這幾位的業(yè)務能力不忍直視,薪酬期待卻是年薪20萬外加住房公積金。說實話,用人單位真沒有興趣請這幾位當祖宗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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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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