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 揚之】

歐盟人事“交易”在經(jīng)過三天的反復(fù)磋商后，終于在昨日（7月2日）塵埃落定。

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Donald Tusk）發(fā)推宣布，歐盟國家已共同提名現(xiàn)任德國國防部長馮德萊恩女士（Ursula von der Leyen）為下一屆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主席。這個人事安排最終還需在兩周后由歐洲議會通過生效。

馮德萊恩，圖片來源：wiki

圖斯克還說，理事會同時也就歐盟其他主要機構(gòu)的領(lǐng)導(dǎo)人的提名達成了一致：

現(xiàn)任比利時首相米歇爾（Charles Michel）被提名為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主席；現(xiàn)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被提名出任歐洲央行行長；現(xiàn)任西班牙外交大臣豐特列斯（Josep Borrell Fontelles）被提名為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

筆者之所以稱這次的人事“馬拉松式”磋商為“交易”，因為就在5月底，歐盟議會多數(shù)黨團領(lǐng)導(dǎo)人剛達成一致，認定歐盟委員會主席必須從參加今年歐洲大選的“首席候選人”中產(chǎn)生，而歐洲理事會剛剛提名的馮德萊恩卻不在其列。

人們不禁要問，這樣的結(jié)果讓民意何以堪？讓歐洲議會何以自處？

始于民選，終于交易？

根據(jù)“權(quán)力來自人民”的原則，歐盟自1979年以來每五年舉行一次議會大選，是歐盟內(nèi)唯一的直選機構(gòu)。

今年5月23日至26日，歐盟所有成員國，包括準備但尚未脫歐的英國在內(nèi)，舉行了新一屆歐洲議會大選。參加本次選舉的選民人數(shù)4.27億，因此是全球最大的民主程序之一。

按照規(guī)定，歐洲議會的議員不能同時擔任國內(nèi)政府職務(wù)，也不能兼任歐盟機構(gòu)中的行政職務(wù)，但允許歐洲議員同時兼任本國議員。

議席的分配按照《里斯本條約》的原則進行：議員總數(shù)不超過750名（不包括議長），各成員國所占比例按照各國人口數(shù)來決定，最低不少于6名，最多不超過96名。

目前，德國人口最多（8220萬），因此獲席最多（96名），第二是法國（74名），并列第三分別是意大利和英國（均為73名）；目前獲席最少（6名）的分別是愛沙尼亞、塞浦路斯、盧森堡和馬耳他。

由于英國“正在”脫歐，歐洲各機構(gòu)也將因此受到很大影響，包括歐洲議會的議員人數(shù)（將降為705名）。英國分配到的73個席位，在英國真正脫歐的情況下，其中的27個將被分配個其他國家，剩下的46席將用于未來的歐盟擴展。

參加選舉的各國政黨，會根據(jù)自己的黨綱和理念，尋找并聯(lián)合其他國家相同或類似的政黨，共同推選出“首席候選人”，并在新的議會產(chǎn)生后組成“議會黨團”（parliamentary group）。

目前，歐洲議會中共有以下黨團：歐洲人民黨黨團（EPP）、社會民主進步聯(lián)盟黨團（S&D）、歐洲保守與改革黨團（ECR）、歐洲自由與民主聯(lián)盟（ALDE，現(xiàn)名Renew Europe）、歐洲聯(lián)合左派-北歐綠色左派（GUE/NGL）、歐洲綠色/自由聯(lián)盟（G-EFA）、為了歐洲自由民主運動（EFDD）以及民族和自由歐洲（ENF，現(xiàn)名Identity and Democracy），剩下的就是所謂的“無所屬議員”（NI）。

圖片來源：wiki

面對百年未有之變局，今年歐洲大選的投票率各國有高有低（老成員國相對高于新成員國），但與上一次大選相比，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以德國和捷克為例：前者今年的投票率高達61.5%，創(chuàng)二十年來的新高；后者今年達到28.7%，遠超四年前的8.2%。

這說明，民眾對歐盟和國際局勢的關(guān)心（或擔心）以及期待明顯增加，參與熱情高漲，這應(yīng)該是件大好事。

在5月的大選中，由于受“難民危機”和“氣候變化”的影響，中右翼的“人民黨黨團”和左翼的“社會主義進步聯(lián)盟黨團”這兩個傳統(tǒng)大黨，遭遇了程度不同的失敗，丟掉了不少議席。兩黨議員人數(shù)相加首次未能在議會過半，而擁護歐盟的綠黨和反歐、疑歐的右翼民粹政黨則大有斬獲。

盡管如此，“人民黨黨團”依然保住了歐洲議會第一大黨的地位。之后分別是左翼的“S&D”和自由主義黨團“ALDE”以及綠黨的“GUE/NGL”。也就是說，按照民主選舉原則，這四個黨在這次的人事任命上有優(yōu)先權(quán)，否則難以體現(xiàn)民意。

譬如，德國籍的韋伯（Manfred Weber）在大選前后一度是歐盟委員會主席的熱門人選，因為他擔任主席的“人民黨黨團”是傳統(tǒng)的第一大黨，選舉結(jié)果也再次證實了這點。

韋伯，圖片來源：wiki

可惜，事情并沒那么簡單，而且還相當復(fù)雜，復(fù)雜得讓人“暈?！?。

到頭來，被各國元首們提名的既不是韋伯，也不是圖斯克在G20大阪峰會期間提出的現(xiàn)任歐盟委員會第一副主席、社民黨陣營首席候選人提莫曼斯（Frans Timmermans），而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德國國防部長馮德萊恩。

馮德萊恩出生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附近的伊克塞爾，除了德語之外還能說流利的法語和英語，在政府擔任過不同的部長職務(wù)，政治理念方面也算是堅定的擁歐派。

但她的最大“軟肋”是既未參加歐盟大選，國內(nèi)政績也乏善可陳，只不過各方此前彼此均不讓步，最后不得不選出一個爭議相對較少人來而已。換而言之，她被提名并無民意基礎(chǔ)，不過是歐盟成員國元首，特別是德法兩國之間博弈較量后的結(jié)果。

雖然這種人事產(chǎn)生的程序有傳統(tǒng)可循，有法可依，但畢竟還是讓民主價值以及選舉意義大打折扣。

難怪輿論對此頗有微詞，許多歐盟議員表示“憤怒”，覺得這是“變相的暗箱操作”。德國社民盟主席、“倒霉蛋”韋伯的黨內(nèi)同志許德爾（Markus S?der）干脆稱其為“民主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