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埃爾斯維克這座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重工業(yè)基地，現(xiàn)在成了紐卡斯爾商務園區(qū)，早已不見當年造船廠的蹤跡。但在園區(qū)的指路牌上，還能看到以威廉?阿姆斯特朗名字命名的道路。他生前曾經(jīng)對公司的工程師們留下了這樣的名言：“我們這個國家人口很少，難以應對戰(zhàn)爭。我們只能全力依靠科學給予的力量來保護我們抵抗侵略。”

1904年鼎盛時期的埃爾斯維克造船廠，右側(cè)尖頂?shù)氖ナ返俜医烫弥两袢栽?/span>

埃爾斯維克造船廠舊址的威廉?阿姆斯特朗路，圖中尖頂為當年的圣史蒂芬教堂

不少資料中稱致遠、靖遠艦由阿姆斯特朗·懷特沃斯公司建造，實則有些疏漏。建造兩艦時，阿姆斯特朗公司的名字還是阿姆斯特朗·米徹爾有限公司（Sir W.G.Armstrong, Mitchell, & Co. Ltd.）。直到甲午海戰(zhàn)后的第三年，阿姆斯特朗公司吞并了位于曼徹斯特的重型火炮生產(chǎn)商約瑟夫·懷特沃斯公司（Sir Joseph Whitworth Co.Ltd），才重組為成了阿姆斯特朗·懷特沃斯有限公司（Sir W.G.Armstrong, Whitworth & Co. Ltd.）。到了1927年，又同維克斯公司合并，后經(jīng)多次兼并重組，現(xiàn)在已成為英國軍工巨頭BAE系統(tǒng)公司（BAE Systems plc）的一部分。在威廉·阿姆斯特朗去世一個多世紀后，阿姆斯特朗的工廠還在為英國軍隊生產(chǎn)挑戰(zhàn)者2型主戰(zhàn)坦克。

紐卡斯爾博物館門口的挑戰(zhàn)者2主戰(zhàn)坦克

三、祭奠

不得不說，對當?shù)赜藖碚f，對我們的鄰居日本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

在埃爾斯維克船廠遺址上新建的園區(qū)里，至今還能看到以日本軍艦命名的建筑，有淺間庭院（Asama Court）和三笠樓（Mikasa House）?！皽\間”（Asama）是日本在甲午戰(zhàn)爭后向阿姆斯特朗公司訂購的巡洋艦，在日俄戰(zhàn)爭中擊沉了俄國巡洋艦瓦良格號（Varyag）。三笠艦（Mikasa）雖不是在紐卡斯爾建造，卻是日俄海戰(zhàn)時聯(lián)合艦隊的旗艦。在紐卡斯爾博物館中，也能看到大量反映“英日同盟”蜜月期日本人在紐卡斯爾足跡的藏品，從軍艦模型、歷史照片，到信件、軍刀等個人物品，可謂琳瑯滿目。

當年的埃爾斯維克船廠現(xiàn)在是紐卡斯爾商務區(qū)，威廉阿姆斯特朗路

淺間號巡洋艦1902年在英國參加愛德華七世加冕儀式（圖片來自網(wǎng)絡）

日本人在埃爾斯維克（圖片攝于紐卡斯爾博物館）

相比之下，當筆者在英國想重新挖掘這段歷史的時候，中國軍艦在當?shù)氐嫩欅E卻難以尋覓。當?shù)啬硞€機構(gòu)甚至將圣約翰墓園中的埋葬的五位中國水手誤當成了日本人。事實上，即使在甲午海戰(zhàn)之后，在泰恩河畔還建造了兩艘曾在中國歷史上扮演過重要角色的海圻艦和肇和艦。

與海圻艦同一級的海天艦，1904年觸礁沉沒（圖片來自英國帝國戰(zhàn)爭博物館）

海圻號巡洋艦是中國第一艘以訪問英國、美國、墨西哥、古巴等國而完成環(huán)球航行的大型軍艦。就在該艦環(huán)球航行期間，辛亥革命爆發(fā)，全體官兵在艦長程璧光帶領下毅然投入革命。出國時掛著清政府的龍旗，歸國時已換成了中華民國的五色旗。此行順訪紐卡斯爾時，還重修了北洋水師故勇墓。1937年9月25日，海圻艦在江陰自沉，以阻塞航道抵御日軍。

肇和號巡洋艦1909年由清政府訂購，但在完工之前就爆發(fā)了辛亥革命，后經(jīng)談判，該艦延期建成后加入中華民國海軍。1915年12月5日，駐上海的肇和艦發(fā)動起義，以響應反對袁世凱稱帝的二次革命，并炮擊江南制造局。筆者曾就讀的上海市第六十中學，學校前身為“上海市私立肇和中學”，就是為紀念肇和艦反袁起義的壯舉，由楊虎、孫科、吳鐵城等人始創(chuàng)。1937年9月14日，肇和艦在廣東虎門附近抗擊日軍登陸時被重傷，后被日軍飛機炸沉。

墓碑今昔對比，左圖為2017年筆者拍攝的照片，右圖為2019年修繕完畢的照片

時至今日，紐卡斯爾市郊的圣約翰公墓中的北洋水師故勇墓，已成為這段歷史最重要的印證。而且，祖國從未忘記過他們。1911年6月，海圻號巡洋艦來到英國參加喬治五世國王加冕禮期間，艦長程璧光來到紐卡斯爾圣約翰公墓，祭奠安葬在這里的因病過世的5位中國水兵，并重新修繕了墓地。五座墓碑上清晰寫著光緒十三年（1887年）立，宣統(tǒng)三年（1911年）重修。

幾年前，筆者曾在網(wǎng)上看到過北洋水師故勇墓的情況，記得當時有中國留學生探訪歷史至此，發(fā)現(xiàn)五座墓碑早已破舊不堪，便在網(wǎng)上發(fā)起眾籌。之后，又聽到了中國文物保護基金會在此開展修繕工程的消息，終于2019年6月15日修繕完畢。2017年，筆者在英國留學時，專程到訪紐卡斯爾拜謁了北洋水師故勇墓。當時看到了讓人終生難忘的一幕：幾座正在整修中的墓碑已有人來祭掃過，插著小國旗，放著啤酒。墓碑前，見到有人用石塊壓著一張照片，走近一看，正是幾個月前剛下水的首艘國產(chǎn)航母，也就是2019年正式入列的山東艦。

巧合的是，12月17日山東艦入列的那天，正是1888年北洋水師成軍的日子。誠然，人民海軍并非脫胎于北洋水師。然而，北洋水師從興盛到覆滅的悲壯歷史，印證了一批批先驅(qū)者們救亡圖存的努力和探索，也正因如此，中國人民才最終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人民海軍的從漁船到航母的偉大歷程，不正是沿著這條道路不斷探索前行的成果嗎？

再次感謝兩年前那位在我之前去掃墓的不知名的朋友，我榮幸的與你一同見證了祖國再次走向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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