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觀察者網(wǎng) 陳思佳】“歐洲持有的非洲文物數(shù)量，比包括非洲在內(nèi)的其他任何地區(qū)都要來得多，這是幾個世紀的暴力掠奪的結(jié)果?！?

5月15日，美國《外交政策》雜志刊登了專欄作者諾斯莫特·巴達莫西（Nosmot Gbadamosi）的文章，指出在過去50年時間里，歐洲國家始終在忽視非洲政府和學者要求西方歸還文物的主張。西方博物館雖然自稱“樂意開展對話”，卻不斷用各種借口拒絕非洲的要求。

今年2月，尼日利亞從英國接收了兩件貝寧青銅雕塑，這些文物時隔一個多世紀后終于重回故土。德國勞滕施特勞赫-霍埃斯特5月15日也將部分貝寧青銅器移出庫存，計劃在最后一次展覽之后歸還給尼日利亞，尼方希望能在6月之前確定歸還日期。這些例子似乎表明，西方國家正在逐步歸還非洲文物。

但巴達莫西指出，非洲國家費盡心思才讓西方博物館交出來的文物，其實只是他們龐大非洲文物館藏的“冰山一角”。她援引法國藝術(shù)史學家本尼迪克特·薩瓦（Bénédicte Savoy）的話稱，西方博物館雖然嘴上承諾會歸還文物，但過去50年里真正移交給非洲國家的數(shù)量卻相當有限，他們正在用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拖延歸還進程。

巴達莫西：關(guān)于非洲被盜文物的辯論在時間上被“凍結(jié)”

文章稱，在經(jīng)過幾個世紀的暴力掠奪后，歐洲和美國的博物館持有了世界上數(shù)量最多的非洲文物，如比利時皇家中非博物館藏有18萬件，大英博物館有7.3萬件，美國各地博物館里的非洲古文物數(shù)量也有5萬件。

50多年前，非洲各國政府在爭取獨立的背景下，開始要求西方國家歸還被掠奪的文物。但巴達莫西指出，盡管有過一些歸還的案例，西方的策展人也不斷做出“博物館去殖民化”的承諾，實際上真正能回到非洲的文物卻不多。

文章舉例稱，今年2月，大英博物館歸還的兩尊貝寧雕塑回到了尼日利亞，這種由青銅、象牙或木頭雕刻而成的藝術(shù)品是古代非洲西部貝寧王國的重要遺產(chǎn)。然而在歐洲殖民者的掠奪下，這些文物大多都流入了歐洲，如今大英博物館中還收藏著3000多尊貝寧雕塑。

一件約16至17世紀的貝寧青銅雕刻 圖自大英博物館網(wǎng)站

巴達莫西總結(jié)說，現(xiàn)在西方機構(gòu)拒絕歸還的文物的理由基本可以歸結(jié)為兩類：西方博物館必須對藏品進行漫長的溯源研究，以確定這些文物“確實是被盜的”；判斷非洲博物館是否具備保管文物的能力。

但法國藝術(shù)史學家本尼迪克特·薩瓦認為，這些主張可能只是西方博物館通過敷衍、拖延進程來迫使非洲放棄索要文物的手段。薩瓦在近期發(fā)行的新書里研究了西方政府官員、博物館管理人員的信函和會議記錄，發(fā)現(xiàn)在過去40年里，關(guān)于歸還文物的討論早已數(shù)不勝數(shù)，但直至今日也幾乎毫無進展。

最為典型的例子是，尼日利亞時任文物部門負責人?？瞬āぐ＜s（Ekpo Eyo）在1972年曾向多個歐洲大使館發(fā)函，要求永久借展一批貝寧青銅器。但即使是這樣一個合理的請求也在西方引發(fā)恐慌，德國普魯士文化遺產(chǎn)基金會主席漢斯-吉奧格·沃密特（Hans-Georg Wormit）回應(yīng)稱，柏林的藏品都是“合法購買的”。

薩瓦在她的書中指出，沃密特當時沒有提到的是，這些文物最初是1897年英國士兵洗劫貝寧王國時搶來的。在沃密特的阻撓下，當時的西德外交部拒絕了尼日利亞的出借請求。

今年2月，尼日利亞接收兩件英國歸還的貝寧青銅器 圖自英媒

1974年，聯(lián)合國大會通過一項“向被掠奪的國家歸還藝術(shù)品”的決議后，德國斯圖加特林登博物館時任館長弗雷德里?！焓材獱枺‵riedrich Kussmaul）還聲稱，非洲博物館管理人員“幾乎沒受過足夠的現(xiàn)代教育”來維護博物館。他甚至揚言，非洲索回文物的主張“沒有法律或道德基礎(chǔ)”，“獨立運動給非洲人帶來了‘夸大的自我尊嚴和傳統(tǒng)感’?！?

薩瓦對此批評說，盡管西方博物館相信自己的非洲藏品有助于展示“普世”遺產(chǎn)，但諸如庫什莫爾這樣的表態(tài)仍清晰地顯示，“種族和文明等級觀念已經(jīng)滲透到他們的思想之中”。

肯尼亞記者克里斯汀·蒙蓋（Christine Mungai）2018年在卡塔爾半島電視臺發(fā)表的專欄文章也認為，“非洲沒有能力保護文物”的觀點本就是西方人的傲慢言論，這不過是殖民主義為“壟斷文化”的行為所做的開脫。

蒙蓋強調(diào)，不應(yīng)把被掠奪的文物與殖民主義分開看待，前者就是殖民主義歷史的一部分，那些將殖民主義視作“對非洲恩惠”的觀點應(yīng)當被徹底地駁斥，“無論西方人多喜歡、多‘關(guān)心’這些文物，它們也從來不屬于西方人?！?

在西方博物館千方百計的搪塞之下，非洲國家在過去數(shù)十年里討回文物的努力也大多無果而終。巴達莫西回顧說，2021年10月，尼日利亞政府還曾致函大英博物館，要求對方歸還所有在殖民統(tǒng)治期間掠奪的文物，但依舊沒能得到積極的回應(yīng)。

巴達莫西呼吁國際社會對西方博物館施加壓力，迫使它們公開儲藏室里那些藏品的清單。她強調(diào)，非洲國家應(yīng)當要加強獨立的文物溯源研究，建立非洲自己的推動文物歸還工作的獨立機構(gòu)，擺脫歐洲人的影響和干預(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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