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 鐘雪萍】

前些日子，有位美國朋友告訴我兩個笑話。

先說，奧巴馬、希拉里和川普都去見上帝了。到了天堂門口，上帝在那把關(guān)，要他們先回答“你相信什么？”奧巴馬說，我相信認真工作，堅持不懈，自由民主。上帝便放他進去。希拉里說，我相信博拉克（奧巴馬的名字）所相信的，還有，我還相信輸了同時意味著贏了。上帝也放她進去。上帝最后問川普，你相信什么？川普答道：我相信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又說，有一架飛機上坐著四個人，LaBron James （美國籃球聯(lián)盟NBA Cleveland Cavaliers隊的職業(yè)籃球隊員；笑話里有他，可能是最近新聞里有關(guān)于人們沖著他買票看球賽，結(jié)果他卻不出現(xiàn)在賽場）、川普、教皇和一個十歲的孩子。飛機遇到麻煩，乘客需要跳傘，但只有三把降落傘。L說我的球隊需要我，二話沒說便帶上降落傘徑直跳出機艙門。川普緊跟著跳出。教皇對孩子說，我老了，你跳吧。孩子說，教皇大人不用擔心，川普拿走的是我的雙肩包。

國內(nèi)有朋友告知，好笑是好笑，但笑話原版來自前蘇聯(lián)。不過，想到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冷戰(zhàn)期間兼有宣傳部功能，從前的那些蘇東政治笑話，“原版”出自何人之手，大概仍然有待歷史學家們的考察。

自川普宣布參選起，諷刺笑話便不絕于耳，每每聽來都能讓人忍俊不禁。如今，反對川普當選的民眾，在等待即將到來的2017年1月20日（新總統(tǒng)就職）的過程中，更是用笑話的方式發(fā)泄不滿。但基本都屬于自療。

比較嚴肅的反對者則預(yù)言說，既然是美國的體制生產(chǎn)出了川普，這一體制也因此一定會將其吞噬。這是不是一種自我期許，尚且不論，倒也點出一個悖論：能夠產(chǎn)生川普又（有可能）吞噬他的體制，即能生產(chǎn)問題，又能解決自己生產(chǎn)的問題，確實有點“上帝”的味道，而川普的毛病，是把作為問題的自己直接當成了“上帝”。

不過，這一悖論還點出了一個深層次的“元”問題。

即：無論如何自戀自大，野心勃勃，自不量力，這一切從根本而言并不是川普個人的問題，而恰恰是產(chǎn)生他的體制的問題，尤其是來自這一體制本身的自我界定：山頂上的城市（city on the hill，表示自己處于“眾山一覽小”的高位，是世界的燈塔），集救世主和普世理念于一身，相信自己坐在了“上帝”的位置上，負責普渡眾生。

在這個“元”前提下，共同集結(jié)著不僅有川普的支持者，還有主流媒體和大部分他的反對者。不同的只是，有的期待其以“上帝”的名義把帝國的位置做穩(wěn)做實；有的擔心他因為沒有能力而給“上帝”丟臉，給帝國添麻煩；有的則希望他拿著孩子的雙肩包跳下飛機，從而讓“好人”留下，把可以接受的“現(xiàn)狀”維持下去。

盡管一直以來，美國內(nèi)部有自己的批評者，前赴后繼對這一內(nèi)在“元”邏輯給以不同角度的分析和批判，清楚地指出其帝國主義的本質(zhì)。但那是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

資本的邏輯與該邏輯，相輔相成，始終堅實地印刻在大多數(shù)人的頭腦里，支撐著該體制的霸權(quán)。如今，無論笑話怎樣滿天飛，更是阻擋不住川普的腳步步步逼近，最終踏上權(quán)力的寶座，賦隱身的帝國以新鮮的皇／黃冠。而且這一次，無論別人如何笑話，皇帝的新衣有沒有，丑不丑，都無所謂。

那些政治正確的“多元”文化政治基本無力（也并不真正試圖）消解帝國的“元”邏輯。

不妨回到上面第一個笑話。笑點之后，畫蛇添足想象一下上帝可能會怎樣回應(yīng)川普。

可能一：如果至多是上帝不讓川普進天堂，可以想見，他會聳肩一笑，翹起手指轉(zhuǎn)身離去。然后發(fā)推特說，本來也就想看看天堂長什么樣，哪里會有我的Trump Tower住著舒服！下地獄？不相信有天堂的人怎么可能會相信有地獄？

可能二：上帝說，繼續(xù)努力，只要相信，心想就會事成。你們的體制實在太棒，連你都能當上總統(tǒng)。有那么多資本家和將軍輔佐你，說不定哪天上帝的位置就真的是你的了。

哦，我的美國朋友一定會跳起來說：上帝，千萬別太幽默，更別?？幔恍υ挷⒉徽娴氖峭嫘?，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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