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浦東走向中央，擔任多年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以及全國政協(xié)外事委員會主任和全國政協(xié)發(fā)言人之后，趙啟正又退休回到了上海。曾經為浦東開放開發(fā)立下汗馬功勞的“浦東趙”，談起往事，總念念不忘鄧小平對浦東開發(fā)的歷史性貢獻。

8月19日下午，趙啟正在浦東圖書館給600多位浦東的青年干部和圖書館讀者做講座，講座的名字叫 “浦東是個超級大學”。回憶起20多年前浦東開發(fā)的經歷，趙啟正仍然充滿感慨。

“如果把浦東看做是個出成果、出人才的超級大學，那這個大學的創(chuàng)始人就是偉大的改革開放設計師鄧小平同志。”趙啟正是這樣開頭的。翻開鄧小平文選、鄧小平年譜，鄧小平關于浦東的指示有近20多條。而這位被國際友人冠以“浦東趙”的74歲老人，正是當年，貫徹鄧小平浦東開放開發(fā)政策的具體執(zhí)行人，當年第一任浦東新區(qū)管委會主任。

如今的浦東，已經成為好萊塢導演心目中的“未來之城”，新近又成了正在籌建的五國金磚銀行的總部所在地，這個新銀行是正疾步走向國際金融中心的一個重要角色。

趙啟正講座的關鍵語句是，“浦東的成就證明了鄧小平的理論是正確的，證明了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走得通。所以江澤民同志說，浦東是中國改革開放的象征。”

在講座過后，觀察者網就他眼里的鄧小平，以及鄧小平與浦東開發(fā)開放等問題采訪了趙啟正。

8月19日下午，趙啟正在浦東圖書館給600多位浦東的青年干部和圖書館讀者做講座 高艷平/攝

觀察者網：你是當年浦東開放開放的見證人，1988至1991年間，鄧小平多次在上海過年，他一直考慮怎么發(fā)動上海的改革開放為長江流域和全中國做更多貢獻。那時你任上海市委組織部部長、副市長，當時你見到鄧小平的次數(shù)多嗎？給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

趙啟正：他每次到上海來，都要和上海市委常委們見面。見面時他縱論天下形勢，解析改革關鍵，指出上海任重道遠，要求上海干部的膽子要大一些，步子要快一些。他思想敏銳，侃侃而談，聲音洪亮，使大家深受鼓舞。

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是，他說，“我叫不上你們幾位年輕人的名字，你們都知識豐富、年輕有為；主要問題是是沒有經驗，但是沒有經驗沒關系，兩三年就能補上”。見面前他會跟我們每個人都握手，現(xiàn)在看到當時照片，就感到他當時的音容笑貌親切如昨天一般。

觀察者網：小平同志多次說過，1979年開放4個經濟特區(qū)時沒有開放上海，是他的一個錯誤。你是怎么理解的？鄧小平這么講，是不是也意味著，中央早些時候對改革開放的局勢估計可能有些保守了？

趙啟正：上海是我國最大的經濟貿易城市，新中國成立后一直是國家財政的最重要的提供者；如果以上海做最初的特區(qū)試驗，風險就太大。深圳等幾個特區(qū)是先行者，沒有它們的教訓與成功，就難以下開發(fā)浦東的決心，這是“摸著石頭過河”的體現(xiàn)。鄧小平這樣說是激勵我們，鼓勵我們后來居上。他講過：“浦東開發(fā)比深圳晚，但起點可以更高，我相信可以后來居上。

觀察者網：鄧小平也提出：“現(xiàn)在有一個香港，我們在內地還要造幾個‘香港’”，還提到“上海是我們的王牌，把上海搞起來是一條捷徑。”當時在國際制裁的背景之下，小平對上海提的要求更高，你當時如何理解他對浦東開發(fā)的定位的？

趙啟正： 鄧小平1991年2月在視察上海時明確提出了“浦東是面向世界”的開發(fā)思路。面向世界的浦東開發(fā)，不僅是指浦東的地理位置，而且是指浦東的開發(fā)規(guī)模必須是呼應21世紀世界級開發(fā)的規(guī)模；浦東開發(fā)的規(guī)劃必須是達到世界高標準的規(guī)劃；浦東開發(fā)的資金來要自世界各地，我曾經說，我們不能只吃長江的魚，那不夠吃，我們要轉過身來，吃太平洋的大鯊魚。這也包括要開發(fā)世界的智力資源；開發(fā)的運作方式與國際接軌。浦東開發(fā)的目標是融人世界經濟，可以由融入亞太地區(qū)的經濟開始。浦東新區(qū)一開始，我們的定位就是高標準的。后來，也是堅持這么執(zhí)行的。

觀察者網：今天，我們紀念鄧小平誕辰110周年，自然會回顧過去比較當下。輿論在贊揚浦東90年代初敢闖敢干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時，會認為當今的干部闖勁不足，安于現(xiàn)狀，你怎么看？

趙啟正：批評永遠是浦東發(fā)展的動力，要進步就需要批評，歡迎批評。浦東開發(fā)到今天，地價高了，勞動力價格高了，引進外資已經很多，新的引進項目要有更高的水準才行。更有建設中國乃至國際金融中心更是一項嚴峻挑戰(zhàn)，他們是迎戰(zhàn)者，是“創(chuàng)二代”，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安于現(xiàn)狀，他們不懶惰。他們請我來講座，就是想要了解過去，繼承和創(chuàng)新是連貫的。

觀察者網：你經歷了新中國全過程，從你的工作經歷和內心的情感來講，你對鄧小平如何評價？

趙啟正：沒有鄧小平就沒有中國的今天，也沒有浦東的今天，也沒有我這30年值得記住的經歷。在文革時期我在五七干校勞動了三年，課程是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四人幫倒臺后，鄧小平說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 我才有機會是由一個工程技術人員，轉為一個改革開放第一線的參與者，這是時代的呼喚。鄧小平建設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是中國前進方向性轉折，如果沒有這個轉折，那么中國會什么樣子呢！我們這樣年齡的人，最能深切體會鄧小平的偉大和可敬仰之處。

觀察者網：那么，對后來者你擔心嗎？ 70后、80后、90后要不了多久就會走上一些重要崗位了，這批人沒有經歷過過去的磨難，他們能不能把握好中國未來發(fā)展的方向？

趙啟正：十七年來我?guī)н^20多位區(qū)域經濟學和新聞傳播學的博士生，我很了解他們這一代，我需向他們學習也很多。他們比我們當年有知識，思想束縛少，學習中創(chuàng)意豐富，有貢獻國家的出息。我告訴他們還是要記住小平那句話，缺少經驗沒關系，是容易補起來的。我對他們很有信心。

觀察者網高艷平采訪 錄音整理：夏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