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型國家’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比較強勢的中國話語，它對西方‘民族國家’觀念是一種‘范式解構(gòu)’和‘降維打擊’?！?

“為什么同樣擁有著古老文明的埃及、印度沒有最終形成一個‘文明型國家’呢？”

“文明型國家”這一政治敘事正被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和國家所關注，西方內(nèi)部也有不少學者開始關注并爭論。在東方衛(wèi)視9月26日播出的《這就是中國》第161期節(jié)目中，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張維為教授和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特邀研究員、上海社科院宗教所宗教學研究室主任邱文平老師一同探討了西方對“文明型國家”這一概念的關注。

張維為演講：

2020年8月6日，英國記者、作家路西諾（Aris Roussinos）模仿《共產(chǎn)黨宣言》的開篇寫道：

“一個幽靈，一個文明型國家崛起的幽靈，正在自由主義西方徘徊。隨著美國政治力量的減弱和道德權威的崩潰，歐亞大陸崛起的挑戰(zhàn)者采用文明型國家模式，以區(qū)別于日益癱瘓的西方自由主義秩序?！?

作者引用我的話說：

“中國學者張維為審視著衰落的西方，冷靜地指出：如果當初古羅馬帝國沒有四分五裂，并能通過現(xiàn)代國家的轉(zhuǎn)型，那么歐洲也可能是一個相當規(guī)模的‘文明型國家’，但這只能是一種推演和假設?！?

同年1月2日，英國《經(jīng)濟學人》雜志刊文指出：

“文明型國家”今天成了時髦概念，中國學者宣布中國是唯一的文明型國家，而不是那種已經(jīng)過時的19世紀的民族-國家。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也跟著中國（hopped on the bandwagon)宣布，俄羅斯作為文明型國家的特質(zhì)使其免于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解體。印度正在爭論自己是否是文明型國家。文明型國家的候選國還包括土耳其、美國，甚至歐盟等，這個名單還在擴大。

“文明型國家”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比較強勢的中國話語，它對西方“民族國家”觀念是一種“范式解構(gòu)”和“降維打擊”。我在《中國震撼》一書中是這樣論述的：

作為一個迅速崛起的“文明型國家”，我們倒是可以回頭來看看西方的觀念，看看所謂由傳統(tǒng)的“文明-國家”進入“民族-國家”才能成為現(xiàn)代國家這種西方觀念的局限性和破壞性：這種觀念帶來的結(jié)果往往是國家不停地分裂，越分越小，每次分裂都會造成許多流血沖突。且不提歷史上數(shù)百年的廝殺，單是過去數(shù)十年中發(fā)生的蘇聯(lián)解體、南斯拉夫崩潰、今天印度內(nèi)部紛亂不斷的情況，某種程度上都反映出西方“民族國家”觀念的偏執(zhí)性。

我還指出：“歐盟推動歐洲國家的整合，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看作是從‘民族-國家’走向‘文明型國家’的一種嘗試”。換言之，我們從一種比西方“民族國家”更高的國家形態(tài)來審視西方國家，對它們的困境表示同情。我說：

“歐洲整合談何容易，畢竟歐洲已經(jīng)分裂了上千年。歐洲整合也已進行了半個多世紀，但其整體實力還是面臨嚴峻挑戰(zhàn)。如果歐洲國家無法真正聯(lián)合起來，歐洲的總體衰退的命運將難以扭轉(zhuǎn)。所以我們應該為我們自己是一個‘文明型國家’感到自豪?！?

今天，越來越多的西方人士也發(fā)現(xiàn)西方理論與制度所面臨的困境。法國總統(tǒng)馬克龍在一些談話中已流露出對“文明型國家”的羨慕，畢竟他面對的是小國林立、互相爭吵、一體化前途堪憂的歐洲。在2019年舉行的法國駐外使節(jié)會議上，馬克龍指出：

中國、俄羅斯和印度“這些新興經(jīng)濟體不僅是經(jīng)濟強國，如一些人所述，他們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文明型國家’……他們確實擾亂了我們的國際秩序，影響著經(jīng)濟秩序，重塑著政治秩序?！麄儽冉裉斓臍W洲人具有更多的政治靈感，他們有一套我們歐洲人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失去的真正的邏輯、哲學和想象力”。

會議報道截圖

馬克龍要求法國承擔起復興歐洲文明的使命，他顯然希望歐盟最終能成為一個文明共同體，甚至文明型國家。但這談何容易！

長期以來，西方全盤否定世界文明的多樣性，拒絕不同文明可以衍生出不同的制度安排和治理模式，蠻橫地認為只有西方制度才代表人類最先進的政治制度，即所謂“歷史終結(jié)論”。他們延續(xù)殖民主義“分而治之”的傳統(tǒng)，到處煽動“顏色革命”，以“人權高于主權”為借口肆意發(fā)動戰(zhàn)爭，造成無數(shù)生靈涂炭和財富浩劫，引來全世界的人怨天怒。

倒是美國政治學者亨廷頓早在1996年就指出，在充斥著種族沖突和文明沖突的世界上，西方強行推廣西方文明的所謂普世性，必然會走向帝國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