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費正清獎剛剛頒發(fā)給了研究朝鮮的美國學者。我覺得，朝鮮的“神秘”也算是全球思想貧瘠時代不可多得的學術(shù)經(jīng)濟增長點。正好，之前我為了學習主體思想，從平壤的書店帶回幾本譯成漢語的小冊子。自由讀物看多了，不妨給大家換換口味，說說其中一本薄薄的《金正日：根據(jù)現(xiàn)實發(fā)展的要求進一步改進和加強城市管理工作》。這是1992年9月金正日致全國城市管理部門工作者講習會的信，一萬字左右。

稍稍了解朝鮮的人都知道，朝鮮曾經(jīng)也闊過，城市化率高，市政建設(shè)不錯。平壤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不過摩天大樓幾乎沒有，除了爛尾的柳京大廈。一切都是1980年代末的模樣，在當時也算得上不輸周邦，只是后來隨著蘇東陣營奔潰才青黃不接。1992年寫這封信，大約也有點感知山雨欲來，所以全文特別強調(diào)保養(yǎng)而不是建設(shè)。我的趣味不在保養(yǎng)也不在建設(shè)，而是想帶大家領(lǐng)略一下講話中的……溫柔。不僅溫柔，還萌萌噠。

平壤街頭鱗次櫛比的大樓

開篇倒沒啥，首先紀念其父金日成《改進和加強城市管理工作》發(fā)表30年。父子兩人的同題講話同中有異，下面細細體會。

和老爸一樣，金正日強調(diào)城市管理工作為人民服務(wù)的重要性，批判資本主義的城市管理宗旨。和老爸一樣，緊接著就談“做好建筑和設(shè)施的管理，是城市管理工作要首先抓好的重要任務(wù)?！?

不一樣的是，三十年后，老爸早已變成萬壽臺上高達六層樓的大銅像。兒子首先強調(diào)要管理好這個最重要的建筑設(shè)施，“以使參觀者沉浸在虔誠肅穆的思想感情中?！爆F(xiàn)在兒子也成銅像了。兩尊胖銅像霞光滿面，很有點彌勒佛站起來了的味道。

金家父子的大銅像

先別急著批判個人崇拜啦，往下看——“住宅是人們生活的搖籃?！?

“維修住宅和公共建筑要保證質(zhì)量。若馬馬虎虎地維修建筑，用不多久就得重新修繕，以至浪費材料和勞力?！薄蝗粡淖诮贪愕尿\肅穆變成柴米油鹽式的家長里短，有沒有一點銷魂的感覺？

不夠銷魂是吧，繼續(xù)往下看。論道路的文明性，“重要的是鋪好路面?！薄叭诵械篮妥孕熊嚨酪惨伒梦拿饕恍薄暗缆藩M窄的區(qū)段要修寬，彎曲的路段要盡量修直”，還有住宅區(qū)的保養(yǎng)，“水溝要挖得整齊，圍墻要砌好”“門窗玻璃要擦得經(jīng)常發(fā)亮。”大家感受下，心里面是不是有個少先隊員在那里擦啊擦啊擦窗玻璃？

“住宅的煙囪和電視機天線也要整理得美觀整齊，各種招牌、標語牌、標記牌、指南牌等，也要制作得文明一些?！闭頍焽琛⑻炀€和各種標記牌，捷克老動畫片《鼴鼠的故事》氣息撲面而來。

園丁爺爺來了！“街道樹要選樹冠美觀、樹干不太高、不生蟲的樹種。街道樹要大量種植水杉、銀杏樹、核桃樹、柳樹、紫惠槐和杏樹等美觀的樹和花樹?！薄瓣柟獬渥愕南蜿柼幰N金絲草，陽光照不到的陰涼處，要種植在陰影下宜長的草皮或玉簪?！?

我忽地回憶起小學時候老師帶領(lǐng)全班去公園觀察花草樹木寫作文：“公園里有柳樹、槐樹還有銀杏樹?！?

金日成同志也關(guān)心植樹，1962年的講話中說：“我早在幾年前就指示要在牡丹峰公園栽植一些桃樹，可是他們只在上解放塔的路旁栽了幾棵，別的地方就看不到?！甭牫鰜硪还蓾鉂獾脑鼓顩]有？金氏父子對城建工作者們那么兒女心長，麥兜老媽一樣。

金正日提及“市縣都要建動物園植物園，要以本地動物為主?！苯鹑粘蓜t在動物園建設(shè)上操了更多的心：“要在大同江畔、普通江畔和公園里圍起簡單的鐵紗，放進幾只象蠟嘴那樣美麗的鳥，再放幾個玻璃缸，飼養(yǎng)上我國人民所喜愛的金魚等各種魚類，就成為動物園了。這類動物養(yǎng)起來并不難。只要把喂飼料的方法教給管理員大嫂，她們就能養(yǎng)好。只在夏季搞這么個動物園，也會使我們的公園大放異彩，使勞動者高興。”

大同江畔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