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說說書生跳墻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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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蘇州大學文學院教授

江南才子多、美女多，風流韻事多也就理所當然了。在昆曲之中，男女情愛戲尤為發(fā)達。

男女的感情多出自本然，但這份感情在當時的倫理道德氛圍下是不被允許的，于是就成了私情。

昆劇《牡丹亭》劇照

正常的男女愛情故事相當于婚禮直播，未免太無趣，在戲劇表演之中，必然是“偷”的才有趣。

而“偷”的重要方式就是跳墻。昆曲當中“鉆狗洞”也是方法之一，不過書生比較高雅，一般都是跳墻去推動后續(xù)的故事的。

具體來說，跳墻分三個階段，跳墻前、跳墻ING、跳墻后，每一個階段都有著十足的戲劇性：

跳墻前——

跳墻實際上解決的是身體上的問題。男女身體發(fā)生了位移，然后結合在了一起。但是在古代男女雙方不會很輕易地就“合二為一”了，需要一系列準備，叫做“溫”的過程，兩個人心靈上的靠近，也就是“從心到身的方向”。

跳墻ING——

跳墻行為發(fā)生時的戲劇性表達也是可以妙趣橫生的。

在《南西廂記》中，跳墻一折增加了“著棋”的部分，這也顯示了南方人的優(yōu)雅含蓄。張生跳墻之后，與心上人相會，增加了“著棋”這一過程，就頓時文雅了許多，也有趣了許多。

折子戲《南西廂記·跳墻著棋》

跳墻后——

跳墻之后，身心結合了，會導致嚴重的倫理后果。在當時的社會情形里，一旦男女之間的大限越過了，就會勾起觀眾和讀者的審美期待，就有了戲劇懸念的產(chǎn)生。

在古代以及相對保守的那個年代，男女拉拉手可能就意味著“我是你的了”。后來有了一種說法叫“生米煮成熟飯”，現(xiàn)在好像“生米煮成鍋巴”都不太要緊了。

戲曲當中的“跳墻”橋段實際上是沿襲了中國古代文學“跳墻”的傳統(tǒng)。

《詩經(jīng)?鄭風?將仲子》記曰：“將仲子兮，無逾我墻，無折我樹桑?！?

這首詩出現(xiàn)在大約2000年前，意為“喂，那家的老二，不要再跳我家的墻了，別折壞了我們家的桑樹?！边@是一個女子以戲謔的口吻勸慰跳墻和她相會的男孩子。

《晉書?賈充傳》中有“偷香竊玉”的典故。

這個故事發(fā)生在武帝司馬炎時期，距今大約1700年。男主角美男子韓壽可能是get了撐桿跳的技能，跳過了高高高高的院墻與賈充的千金私會，被大boss賈充發(fā)現(xiàn)后，為保存名聲，（不得不）便宜了韓壽，成全了兩人。

《晉書?謝鯤傳》記曰：“鄰家高氏女有美色，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

成語“投梭折齒”的典故就出自這個故事，“折齒”后被用作“好色“之意。后來戲劇中也有了《投梭記》這一部戲，最終男女主角在了一起，是個大團圓的結局。

還有一個為愛獻身的故事，是唐代傳奇《非煙傳》。女主角步非煙貌美纖麗，她與鄰居趙象兩情相悅，男主角爬了梯子翻墻與女主私會。

后來男主翻墻出去時被女主的正牌老公發(fā)現(xiàn)，扯掉了袖子，后人也根據(jù)這個故事寫了部《半襦記》。不過這個故事結局比較悲慘，步非煙被老公活活打死，為了愛情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墻頭馬上》

在戲曲當中，除了最著名的《西廂記》“張生跳粉墻”橋段。還有《墻頭馬上》，也是跳墻速配的例證。

• 原標題：王寧：說說書生跳墻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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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吳立群
• 最后更新: 2018-04-20 07: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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