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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中國時,俄羅斯人是什么表情?
關鍵字: 習近平訪俄俄羅斯普京中俄關系中美關系中國質(zhì)量留學俄羅斯2013作者筆者剛到莫斯科不久,恰逢普京生日(10月7日),便去俄羅斯友人的攝影中心參加了普京照片展。展覽開幕的時候,主持人用的話筒說著說著出了故障,他只好把話筒擱到一邊,笑著說了一句:“中國質(zhì)量的話筒(microphone of Chinese quality)。”這個詞,成了中國印象的一部分,從它開始講述俄羅斯人的中國印象倒也十分適宜。在與俄羅斯友人的交往之中,一個俄羅斯人的中國印象漸漸形成。在這個印象里,有很多疑惑,有不少欣賞,也有一點復雜的情緒,然而最多的還是好奇。他們好奇:為什么中國從俄羅斯這里復制了政治模式,卻運作得比我們成功?中國和其他國家的關系如何?中國是不是十分閉塞?
“中國質(zhì)量”帶著半調(diào)侃半認真的語氣,不過這樣一個俄羅斯人脫口而出的詞組,卻不能用“中國制造就是質(zhì)量差”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來解釋,此詞事關民生與兩國經(jīng)貿(mào)往來。逛一逛莫斯科居民的市場,那里琳瑯滿目地掛滿了中國制造的衣服、日用品等小商品,品相類似中國的“一元兩元店”,但由于莫斯科物價偏高,這些小商品的價格已經(jīng)翻了幾倍甚至幾十倍。
政治學家鮑里斯•斯拉文教授曾來我就讀的學校講課,他看到席間有中國學生,便勾起了他談論中國的興趣。他曾多次到過中國,也去過美國和許多歐洲國家,提到“中國質(zhì)量”這個問題,他拎了拎身上穿的外套,說:“許多年前我在美國買了這件外套,產(chǎn)自中國,價格只有100美金。它如果是美國制造的話,價錢就會高很多。我對這件外套很滿意,但在俄羅斯的中國制造卻不是這個情況。俄羅斯面臨的問題是什么呢?中國出口到歐洲和美國的商品,按照歐美的質(zhì)量標準來生產(chǎn),而中國出口到俄羅斯的商品卻沒有一定的質(zhì)量標準。”中國與俄羅斯之間的小商品經(jīng)貿(mào)往來不可謂不多,在中俄邊境附近尤為繁榮。而在“中國質(zhì)量”這個問題上,卻可見中俄小商品貿(mào)易的松散,它仍處于一個較低級的水平上。
斯拉文教授對中國的前景十分看好,他說:“我到中國去,那里是林立的高樓,現(xiàn)代化的城市,中國是世界大國。”這在國際上并不是十分新鮮的言論,但在俄羅斯卻鮮少遇見持此番觀點的人。他們深知中國的經(jīng)濟成就,卻沒有意識到中國國際地位的迅速攀升。中美、中俄、俄美,哪一對是好伙伴?可以肯定的是俄美一定不在此列,大部分俄羅斯民眾都有反美情緒。而在中俄與中美之間,前者是政熱經(jīng)冷,后者是政經(jīng)兩頭熱。因此,盡管中俄政府互相將對方視作好伙伴,但中俄關系的熱度卻仍有限制,離中美關系仍有一段距離。
試想,美劇、好萊塢大片、美國商標,這些事物早已進入中國百姓生活,其數(shù)量與深度大大超過俄羅斯電視劇、俄羅斯電影、俄羅斯文化。一位中國年輕人可能對美式生活如數(shù)家珍,熟知美國大城市的名字與模樣,對俄羅斯的認知卻僅限于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反過來,俄羅斯人在中國的旅游勝地卻是海南與香港,旅行社總是用這兩個城市來推銷中國旅游。中國與俄羅斯的經(jīng)貿(mào)交往盡管數(shù)額巨大,但大部分處于“上層”巨大的能源合同或是“下層”松散的貿(mào)易活動。相比之下,中美之間的交往卻可謂面面俱到。一位年輕的俄羅斯同學曾好奇地問我:“中國人出國是不是很困難?”我答:“并不十分困難,按照一定的手續(xù)辦簽證,受到的限制并不多,不會英語的旅游者申請美國簽證也沒有問題。”俄羅斯同學很吃驚,她說:“俄羅斯人很難拿到美國簽證,就算是旅游簽證也十分困難。像我這樣的單身女性,未婚,沒有孩子,基本上是拿不到美國簽證的,大部分情況下會被懷疑有移民傾向。”簽證小事,也能一窺兩國關系之微妙。
亞太地區(qū)在國際關系事務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已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毫無疑問,中國和美國已經(jīng)是亞太地區(qū)分量最重的兩個國家,彼此利益息息相關,而俄羅斯也希望能在此占得一席之地。因此,在俄羅斯的戰(zhàn)略規(guī)劃中,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qū)是重要的一環(huán)。此次習近平主席在莫斯科機場首次亮相,前去接機的即是俄遠東發(fā)展部部長伊沙耶夫,足見俄羅斯政府希望遠東地區(qū)能與中國建立緊密的聯(lián)系。但俄羅斯在這方面可謂心有余而力不足,東部地區(qū)的廣袤土地面臨著十分嚴峻的挑戰(zhàn)。氣候惡劣、經(jīng)濟落后、人口減少、民族結構變化,這些都使得俄羅斯越來越難駕馭亞太地區(qū)的土地,為維持這一大片土地上居民的生活,需要付出巨大的財力和物力,而深化與中國的合作也是俄羅斯政府的戰(zhàn)略重心。
由于地緣政治關系,俄羅斯人、尤其是西部的俄羅斯人對歐洲的興趣遠大于對中國的興趣。近來問莫斯科人:最近這兩周來最大的新聞是什么?他們回答:塞浦路斯危機,新教皇當選。這都是發(fā)生在歐洲的事件,而亞太地區(qū)中國、朝鮮、日本、印度等國家卻遠在莫斯科民眾的關注范圍之外。在中國媒體熱烈報道十八大、兩會之時,莫斯科民眾大多只注意到了有關新總書記與新主席的新聞。對比一下中國對俄羅斯大選和美國大選新聞的報道,即可知兩方在互相了解上有著許多不對等。在我的印象里,近半年內(nèi)最為觸動莫斯科民眾的倒是這樣一條中國新聞:中國開通世界最長的高鐵線路。
在《提到中國時,普京總會有些真情流露》里馮紹雷教授提到:“駐俄大使李輝要我回來帶一個信,說中國在俄國留學的學生95%都是學文科的,但是我們最需要的不是托爾斯泰那些東西而是技術,我們要知道俄羅斯的高科技究竟是什么一個情況?”中國現(xiàn)在在試圖改善這一狀況,也在通過兩國之間的教育項目資助學生出國深造、留學,并鼓勵非俄語專業(yè)學生出國就讀研究生。但事實上,對留學生來說最大的坎即是俄語,不過俄語這一關,往后的學習與生活都很成問題。
目前選擇在俄羅斯就讀本科的學生,很少抱有求學心態(tài),大多是由于國內(nèi)高考不利而赴俄讀書,來到俄羅斯之后,先讀一年預科語言班,之后再選擇專業(yè)。但由于俄語本身的難度,再加上各方面原因,學生若沒有完全掌握好俄語,就沒有就讀技術專業(yè)的信心,于是大多選擇人文、社科和俄語語言等專業(yè)。而選擇在俄羅斯深造讀研讀博的,也多是在國內(nèi)就讀俄語本科的外文學院學生,有一定的俄語基礎,卻沒有技術知識。如此一來,俄語技術人才必然十分罕見。若想改善此狀況,還需在各方面的教育政策與留學宣傳上下一番功夫。
我想用一位中國友人的段子作為文章的結尾。友人一同在俄羅斯留學,一日他在網(wǎng)上發(fā)了這樣一段話:“‘你們中國人的名字都太復雜了,我們記不住復雜的名字,所以,我們?nèi)鄾Q定以后就管你叫莫言。’隔壁班的班長瑪利亞•斯捷潘諾夫娜•梅利尼科娃對我如是說。”這句話在中國人聽來,成了一句笑話,我卻覺得這句話在幽默里透著凝重,何嘗不能反映俄中交往的問題:了解甚淺,甚至不感興趣。在這里指出的是俄中交往的局限性,卻并不是看衰這段關系。只是,在習主席轟轟烈烈地訪俄之后,還有許多平淡而坎坷的路要走,指出這些問題并探索解決的可能性,這才是俄羅斯研究者們今后的使命與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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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小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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